如果每座城市都是一本大书,想读懂南京,“梅”是不可或缺的灵魂注脚。

阳春三月,一季皆为花事忙。然而,纵使百花烂漫、轰轰烈烈,能代表金陵春光的,却只有“梅”。

“雪里温柔,水边明秀”,无意争春只报春,不张扬,亦不造作。

对于南京而言,梅不止是枝头倩影,更是这座城市的气质和风骨。

生活在这儿的人,更是用自己的方式,表达着对梅的偏爱和礼赞。

01

守一山暗香

于古人而言,赏梅是风雅事;对南京人来说,这是几千年来过春的仪式感。

春秋时代吴王夫差,在冶山(今朝天宫)筑城时就有关于植梅的记录。六朝时期,“梅花妆”更是建康(今南京)女子争相效仿的风尚。

一个南京人想穿越各个朝代去赏梅,必然要寻觅合适的去处。

雨花台梅岗封存六朝的飘逸,长干里和玄武湖独留唐宋的风雅;瞻园、体育公园可以一览明朝气度,随园、盋山梅园亦能遥想清代往事。

不过,诸多赏梅圣地中,当属梅花山云蒸霞蔚、游人如织。

3.6万余株梅树、350多个品种,这座“天下第一梅山”每年的惊艳亮相,背后少不了花情预报员的默默付出。

作为一名花情预报员,每年梅花山渐入佳境时,李长伟都需要提前向公众预报各个时间阶段的代表品种、最佳观赏地点。

很多人以为做这份工作是件“美差”,可以随时免费赏花。其实,花情预报员的脑子和腿脚都闲不住,动辄就需要在景区内暴走几小时。

每年10月至11月,李长伟就要开始记录梅花的生长。深冬,清晨5点多他已经开始巡视景区,这份工作会一直持续到来年花开。

为了数据更加准确,他会在山的各角落选取各品类梅花,每天测量比对。这一过程中,一旦花蕾折枝造成数据丢失,几个月的努力也就前功尽弃。

除了测量花蕾,花开前,李长伟还要每天修剪梅枝,让游客欣赏到最美的梅花。非花季时,他还参与景区梅花苗圃、盆景的培育以及幼苗的培养。

这些年,李长伟培育出花灯玉蝶等一批新品种。为了更好地侍弄梅花,他还挤出时间学习提升,考取了南农大的硕士研究生。

“无问西东,只问盛放,只问初心。”每一年,看着无数游人来到梅花山赏梅寻香,李长伟格外开心。

这些年,工作职责演变为发自内心的热爱,他与梅互相成就,共同成长。

02

书千古梅魂

尽管不像李长伟终日与梅为伴,但始终有一朵瘦梅开在程杰心间。

作为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,程杰二十余载专注研究梅文化,先后推出《梅文化论丛》《中国梅花审美文化研究》《中国梅花名胜考》《梅谱(校注)》等多部专著,成了旁人眼中的“梅痴”。

学生时期,他学习的是宋代文学,博士论文《北宋诗文革新研究》发表后,还在当时引发了不少关注。

1995年到1998年,程杰因病休息三年。回归工作岗位后,他希望能找到一个方向,填补北宋文学意象专题研究领域的空白。

宋朝是文人社会,兼备风姿与风骨的梅,正是从那时起,成为士大夫垂青的精神寄托。意识到这一点的程杰,开始潜心研究梅文化的课题。

最初,他以为这是个小课题。然而对梅了解得越多,他越觉得这是深刻的文化课题。

唐以前,文人多关注梅的色和香;然而中唐尤其是入宋后,文人开始欣赏梅的枝干,咏颂它的香与形。从食果、赏花再到品格崇拜,梅逐渐成为中华民族的精神传统、文化符号。

“着意寻香不肯香,香在无寻处。”这些年,在梅文化的小众领域埋头深耕,程杰逐渐如梅一般,淡然不争,随遇而安。

他新近出版的《中国梅文化经典读本》,结合古典文学,从梅的生物资源、园艺园林讲到精神意义、文化地位等,不遗余力地向大众科普梅文化。

程杰的微信名是“望梅止渴”,最近,不管走到哪里,他都会带着自己的《中国梅文化经典读本》,尽管反复校对了五遍,他仍然害怕留有瑕疵。

在南京生活了42年,他希望自己的研究,能让大家读懂梅,爱上梅。

03

爱上一座城

不知是感激自然馈赠的满城春色,还是对傲骨柔情的惺惺相惜。南京人对梅的热爱,毫不遮掩,已然融入到日常点滴中。

1982年,梅花成为南京的市花。梅园新村、梅花山、红梅巷……与梅相关的地名也是不胜枚举。

深冬,一份香喷喷的梅花糕成为日常生活里的一抹亮色。

以梅花为主体元素的南京地铁标志,更是散落于城市各个角落。

爱梅、植梅、赏梅、赞梅,已经成为南京的民俗文化和独特景观。

如果说“因为一朵花,爱上一座城”。那么,对于南京人而言,花是梅花,城是金陵。

不管是不辞劳苦整理数据的李长伟、穷极半生探索梅文化的程杰,还是南京的芸芸众生。谷雨过后,春远夏至。但时序如轮,总会冬尽春始。

暗香再降金陵,我们继续相约,与梅重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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